從結繩到造字；文、字、書的誕生秩序 ——《國學專欄》｜岸先生說文字（第七集）

墨新聞｜記者游宏琦／高雄報導

《國學專欄》岸先生說文字｜第六集

記者游宏琦編輯製作

大家好，這裡是岸先生說文字。

上一集我們提到《說文解字》敘文中的一句關鍵話語：「倉頡之初作書，蓋依類象形，故謂之文；其後形聲相益，即謂之字。」

這句話，其實點出了中國文字最根本的生成秩序——先有文，後有字，再而有書。若要真正理解中國文字的源頭，就必須先把「文」與「字」分清楚，這也是我們今天繼續從《說文解字》出發的原因。

文者，物象之本

從文字產生的先後來看，是先有「文」，然後才有「字」。敘文中說：

「文者，物象之本。字者，言孳乳而寖多也。」

所謂「物象」，指的是天地萬物的形象與現象。文字的作用，正是用來記錄這些物象。而「文」，則是構成文字的最基本單位，因此被稱為「物象之本」。

從構造方式來看，「文」主要包含兩種造字法：象形與指事。象形，是依物取形；指事，則是以符號指示抽象概念。由於它們是最基本的構件，因此皆為獨體，不能再拆。

字者，孳乳而寖多

「字」則不同。字，是在文的基礎上進一步組合、繁衍而成。它的造字方式，主要是會意與形聲，因此多為合體字。

因為先有文，後有字，所以最早被創造出來的文，又稱為「初文」。初文的數量是有限的，約四百八十餘個，且不再增加；而字，則是「孳乳而寖多」，會隨著組合方式不斷繁衍。

從理論上說，如果由兩個初文組成字，便是四百八十的二次方；由三個初文組成，則是四百八十的三次方。以此類推，字的數量便趨近於無窮。

這也說明了一件事：中國文字不是靠不斷「新增」，而是靠不斷「重組」世界。

從「日」看見時間的流動

舉一個具體的例子來看。

「日」，是用象形方式創造出的初文，代表天上的太陽。在它的下方加一橫，形成「旦」，那一橫代表地平線，表示太陽剛從地平線升起，一天的開始。

太陽繼續上升，來到樹木中間，便形成「東」，表示日出東方；再升至樹梢，成為「杲」，天色已十分明亮；太陽西落，沉入草叢之中，形成「莫」，代表傍晚；最後落至樹下，不可見，便是「杳」，意為幽暗、難見。

僅憑一個「日」，透過不同位置的變化，便構成了一整天的時間軸。

「爨」：把生活寫進文字裡

再看一個筆畫繁複的字——「爨」。

從小篆來看，上部是一雙手，中間是一口鍋；下方是灶口，灶中有火，還需不斷添柴。這整個結構，描繪的正是古人煮飯的過程。

因此，「爨」的本義，就是做飯。理解了它的構造之後，即使筆畫再多，也不難記憶。這正是透過初文與組合原理，認識文字的最好例子。

箸於竹帛，謂之書

敘文接著說：

「箸於竹帛謂之書。書者，如也。」

「箸」，是書寫的意思。當文字被寫在竹簡與絲帛上，便有了另一個名稱——「書」。所謂「書者，如也」，是指文字如實呈現萬事萬物的情狀。

岸先生結語

在文字初創的時代，「文」與「字」原本有清楚的分別。到了後來，人們不再細分它們，這在訓詁學上，稱為「字義的古今變化」。

例如「朕」這個字，上古時期人人皆可自稱為朕；到了秦始皇，卻成了皇帝的專用自稱，字義的範圍由大變小。而「文」與「字」，則剛好相反，從各自有界，逐漸擴大為文字的總稱。

在《說文解字》的敘文中，許慎只提出三個名稱：文、字、書。這三者，也正是中國文字從生成、繁衍到書寫的完整歷程。

好，今天時間到了，就分享到這裡。我們下次，再說文字。